第一步:姿势的放松
首先,放松是第一步功夫。如果连放松都做不好,我们就很难持久地坐下去了。要想把用功当作是家常便饭,那么松弛的状态是最核心的。先是后背,后背不要使劲地往前面挺,要略微松弛。如果松不下来,有一个动作是含胸坠肘(两个肘部分地往下沉一点),这一部分做好了,就会感觉到我们的重心沿着尾椎骨落到盘着的腿上,这就好办了。只要落到了盘着的腿上,我们的重心就不会偏移(说明你不是紧张的)。
姿势放松了以后,下一步我们就要看看气息(呼吸)了。要判断气息是否紧张,是否调顺,有个标准,就是我们的眼睛如果翻来翻去、或者使劲地眨,眼帘总是跳来跳去,就说明气息崩住了。眼睛是我们心灵的窗口,眼睛紧张就说明我们心里面是没有放松的。这时候我们可以把呼吸有意地加强、加快,用气息把现在这个困境的状态吹送过去。如果眼睛还是紧张,就有意地加快、加强呼吸,很快气息就调顺了,自然就放松了。
如果姿势放松了,眼睛也放松了,其它部位的放松就很容易了,不会再有什么紧张的了。注意不要太刻意地讲究某种打坐的姿势。有些书本所说的七支坐法:舌顶上颚,双目垂帘,含胸拔背,其实这些要求都是人为的,特别容易让我们心里产生执著。而经常禅修的人不会要求在姿势上面怎么去努力。两个手扶着膝盖也好,互相握住也好,结个定印也好,相互交叉也好,怎么放都行,关键是要有一个比较灵活的调整空间,不要把它固定得那么死。
有人打坐,两个大拇指死死地顶住,弄得很紧张,别的地方不紧张,就是手很紧张,那也是很麻烦的。如果手一紧张,坐到中途时,就会觉得手完全没有知觉;等到坐完时,整只手都是僵的,动都动不了,这就是因为我们的紧张使身心不能调整到自然的位置上来。怎么样摆放身体的各部位,让自己能够轻松,我们就怎么摆。这就是打坐的基础要求,也是第一步的要领。
第二步:气息的放松
现在调节第二个部分——气息。几乎所有打坐的人都遇到过这样的问题:一打坐,我们的气息就显得乱,想把它调顺,调得又细又长,但是越调就越起到反作用。我们希望它细长一点,它就是短粗。我们越去压迫它,它就越短越粗,好像不可能产生什么变化似的,这就是我们调息的一个失败。
气息就是念头,我们在调息方面失败,说明我们在用心的方面是失败的。一定要掌握一个要领,就是我们不要特意地想把气息变细变长。万一觉得自己比较紧张了,我们就干脆打开闸门放洪水,使劲地出几口气,把呼吸加快加长,然后把淤积的呼吸给调理顺畅。有一种情况,就是肺部长期劳损的人打坐,即使用很长的时间来有意地加快呼吸,最后呼吸也还是顺不了。那该怎么办呢?已经花费很长时间了,本来是想求静,结果自己有意识地加速加强它,最终不改良,也不向好的方面改变,这种情况下就只能继续,终有一天我们的气息会突然地宁静下来,不需要我们再去努力地改变它。气息的部分,如果顺,我们不用留意它,让它更顺;如果不顺,一定要有渠道,开闸泄洪,像这样才能让气息调理开。
第三步:尝试用功
1、用功的方法:参话头
如果气息的基础都打好了,第三个部分就是开始尝试着用功了。我们以前所谈的气息方面的准备,都是进入止观中;止的一种门径。止的这一部分是一种力量。如果气息这方面调理得顺,那么止的力量会加强,整个人的心力也会加强,我们思维的逻辑性、完整性、条理性自然也都加强了。那么用功一般用什么方式呢?其实各种人对于用功都有不同的因缘。在我看来,各种因缘中最为殊胜的就是禅宗的参话头。这是一种基本上不用张扬什么理论,而直接使用所有理论的最核心的方式,是一种非常省力的方法。
我觉得,参话头是一种非常好的方法,它是古人留下来的方式,核心就是疑情。通过前面两个基础,我们可以检验自己是否通过。如果没有通过,那就在前面两个基础中去用功夫,禅宗参话头离自己就有点远。
处于前面两个阶段的人就尽量调节身体、调节心理,让身心达到协调和顺,坐起来就不是那么费劲了。其实生理上的一些自然变化和我们的心态是紧密相连的,比如说盘腿的问题,有时坐在平地上就觉得不稳、不安、不舒服,这些和我们用功都有着相互联系,或者正面或者反面。
如果调节得比较顺当,打坐应该是一件享受的事情。只要身体不给自己找麻烦,一般坐一坐或者坐到第七坐,我们自然会对打坐产生特别的兴趣。因为在坐的过程中,我们的身心会自然地感受到一些愉悦、轻安、快乐,这些是我们生理底层会反映出来的状态。如果是坐到那,心还没法收回来,坐不住。总觉得地面太硬了,或是觉得骨头太硬了,这些情况都是一种不调和,这种不调和可以通过调整呼吸的方式来调节。如果能让气息之流逐渐地和缓下来,我们坐在任何地方都会觉得很安静,尤其坐在凳子上盘起腿来就更舒服(这样我们从生理上来说就比较正常了)。
2、用功切忌:贪多求快
用功的事情我们一定不能贪多求快,;参禅求道莫心焦,求道心焦路转遥,不能贪多。禅宗的功夫,疑情的核心在话头上,这个话头就是我们要追究,把这种疑的状态,保持下去,追究下去,这是一个把所有复杂的东西变简单的做法。如果平时在繁忙的人际、工作的场合之后,打一坐,我们往往会有这样类似的感受。在打坐之前会觉得某某冤案、人情世故、责任让自己无地自容或者焦虑万分,或者觉得那件事情是不可改变的懊悔、错误、愤怒,但如果你打坐一个小时或一个半小时后,睁开眼、放下腿,就会有一种感受:以前觉得难的事情没那么难了,突然一下有解决的智慧了,这其实是身心的气血逐渐内敛所产生的一些相关的变化(也可以说修行产生智慧就是这样慢慢来的)。
我们平时不要觉得自己的能力是固定的,在心没有静下来的时候,见到的能力都只是一小部分。如果我们能有所静修,那么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,就像层层地剥开芭蕉一样,会有不同的认识。过去古人说;吾日三省吾身,这个;省吾身的功夫,实际上和我们用心的功夫基本原理是一致的。为什么有兴趣去反省自己呢?因为心在追究一个真理或是停留在疑情上进行摸索的时候,心里的结构就越来越直率、简洁,所以等到一坐坐完,就发现自己对于人生的理解、对于世界的理解突然发生了变化。
我们在课堂上所学习的中观和般若的知识,基本上是用思量的方式去接受了解,而有一个更为直观的方式让我们去接受了解,就是禅修。禅修的方式让我们把很多佛法综合性的道理很直观地拿来受用。打坐几乎是从另外一条感性的途径,来让我们从人生的一些坎坷和迷绕当中脱颖而出,让我们获得一些崭新的收益。
3、用功的目标:道
今天我们禅修营的营员们一块坐在北海禅院的土地上,其实非常难得。我们同见,我们同行,我们同修,我们作为道友,共同研究的是一个什么道呢?这个道,单独对它定义是很困难的,用排除法就可以理解:首先你别认为能在肉身里找到一个完整的道,你要脱开对它的研究和执著;你也别以为在身体外面真的有一个道,我们的宇宙、外部世界就真的是一个道,你也得脱开对那样一个世界的执著;你也别以为我们的知识能够升华成那样一个道,没那么简单。知识是知识,见解是见解,思索是思索,到头来这些东西都得甩掉。如果这些没有放得干净,想找到道,很难。
今天我们在这里要用的功夫就是禅宗的参话头,那我们用参话头的功夫要找到一个什么道呢?如果提前说一句,很简洁,就是一个没有道的道。你总觉得有一些东西,是你的收获,其实很难说,很有可能那就是你的错误。所以既然大家到了这个地方,那就安心。既然已经坐下来了,那就不要挣扎了;既然腿已经有点不舒服了,那就想办法调解一下,不过不要梦想着马上蹦起来,到外面跑一下、跳一下。就地解决,心里的烦恼就地解决,身体的问题也就地解决。就在这里坐下来,把一个;念佛是谁?的功夫好好提一提。
我们在以前的课程中学习过很多,关于循身观、白骨观等等,那都是现成的、自然的,也许大家都还摸索、试行过。而今天我们这里要用的功夫就是参话头。默念三声佛号后,我们自己开始追究,谁让我们念起来的?不明白是谁让自己念的,找不到这个始作俑者,那怎么办?都很糊涂,都没有办法把这个糊涂的事情弄清楚,这是一个有些疑的状态,就将这个疑的状态持续下去,不要轻易地就跟着自己的某种思路去跑了。如果有妄念,就;佛来佛斩,魔来魔斩,一个;念佛是谁?,从头到尾地持续下去。只要能够身体放松、心里放松,没有任何负担,能把这个;谁字维系下去,我们就做放下万缘的准备,管它天塌了,还是地陷了,反正今天已经坐到这了,坐到这,我们的功夫就要用下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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