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一大师(李叔同)是我国近代新文化先驱者。同时也是著名戏剧活动家、艺术教育家。中年出家后成为南山律宗一代祖师,被誉为“民国四大高僧”。虽然已经逝世六十年了,但他的事迹仍为国内外人士所仰慕。 大师的前半生以李叔同(别名很多)驰名于艺术教育界,是我国最初出国学习西洋绘画、音乐、话剧,并把这些艺术传到国内来的先驱者之一。 一八八0年旧历九月二十日生于天津一个富裕的家庭。俗姓李,幼名成蹊,学名文涛,字叔同,名号屡改,一般以李叔同为世所知。他原籍浙江平湖,父名世珍,字筱楼,清同治四年(一八六五)会试中进士,曾官吏部。后来在天津改营盐业,家境颇为富有。李叔同五岁时,他的父亲就去世了。他有异母兄弟三人,长兄早年夭折,次兄名文熙,又名桐冈,字敬甫,是天津一个有名的中医。他行第三,小字三郎。 李叔同的幼年也和一般当时的文人一样,攻读《四书》、《孝经》、《毛诗》、《左传》、《尔雅》、《文选》等,对于书法、金石尤为爱好。他十三、四岁时,篆字已经写得很好,十六、七岁时曾从天津名士赵幼梅(元礼)学填词、又从唐静岩(育厚)学书法。曾以“文童”进过天津县学,受过八股文(当时称为时文)的严格训练。
十八岁的李叔同,在母亲作主之下与俞氏结婚。越年戊戌政变,他就奉母迁居上海。 庚子之役以后,他自上海回津,拟赴豫探视其兄,时因道路阻塞,未获晤见其兄,在天津住了半月,仍回上海。他将途中见闻,写成《辛丑北征泪墨》出版。他回上海以后,正好南洋公学开设特班,招考能作古文的学生二十余人,预定拔优保送经济特科。他改名李广平应考,被公学录取。南洋公学特班聘请蔡元培为教授,上课时由学生自由读书,写日记,送教授批改,每月课文一次;蔡氏又教学生读日本文法,令自译日文书籍,暗中鼓吹民权思想。一九零三年上海开明书店发行的《法学门径书》、《国际私法》,就是李广平在南洋公学读书时期所译的。 一九零三年冬,南洋公学发生罢课风潮,全体学生相继退学。李叔同退学后,感于当时风俗颓废,民气不振,即与许幻园、黄炎培等在“租界”外创设“沪学会”,开办补习科,举行演说会,提倡移风易俗。当时流行国内的《祖国歌》就是他为“沪学会补习科”撰写的。此外他又为“沪学会”编写《文野婚姻新戏剧本》,宣传男女婚姻自主的思想。
一九O五年四月,母氏王太夫人逝世,改名李哀,后又名岸。他以幸福时期已过,决心东渡日本留学。临行填了一阕《金缕曲》,留别祖国并呈同学诸子。词曰: “被发佯狂走。莽中原,暮鸦啼彻,几枝衰柳。破碎河山谁收拾,零落西风依旧。便惹得离人消瘦。行矣临流重太息,说相思刻骨双红豆。愁黯黯,浓于酒。漾情不断淞波溜。恨年来絮飘萍泊,遮难回首。二十文章惊海内,毕竟空谈何有。听匣底苍龙狂吼。长夜凄风眠不得,度群生那惜心肝剖?是祖国,忍孤负。” 读来真是激昂慷慨,荡气回肠。“二十文章惊海内”,看他当时何等自负,但他感到空谈毕竟是没有用的。 李哀于一九O五年秋东渡日本,首先在学校补习日文,同时独力编辑《音乐小杂志》,在日本印刷后,寄回国内发行,促进了祖国新音乐的发展。又编有《国学唱歌集》一册,在国内发行,这些在中国新音乐史上都起到了启蒙的作用。这时他和日本汉诗界名人槐南(森大来)、石滩(永皈周),鸣鹤(日下部东作)、种竹(本田幸)等名土时有往来,很得到他们的赏识。
一九O六年九月,考入东京美术学校,从留学法国的名画家黑田清辉学习西洋油画。这个学校是当时日本美术的最高学府,分别用英语和日语授课。李岸初入学时,是听英语讲授的。当他考人东京美术学校不久,大概由于那时清国人(时日本人对中国人的称呼)学油画的少,所以东京《国民新闻》的记者特别前往采访。其访问记题为《清国人忠于洋画》,发表于明治卅九年(一九O六)十月四日的《国民新闻》,并登有他的西装照片和速写插图。
李叔同除在东京美术学校学习油画外,又在音乐学校学习钢琴和作曲理论;同时又从戏剧家川上音二郎和藤泽浅二郎研究新剧的演技,遂与同学曾延年等组织了第一个话剧团体“春柳社”。一九0七年春节期间,为了赈济淮北的水灾,春柳社首次在赈灾游艺会公演法国小仲马的名剧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,李叔同(艺名息霜)饰演茶花女,引起许多人们的兴趣,这是中国人演话剧最初的一次。欧阳予倩受了这次公演的刺激,也托人介绍加入了春柳社。
第二次的公演是一九O七的六月,称为“春柳社演艺大会”,演的是《黑奴吁天录》。李息霜扮演美国贵妇爱美柳夫人,曾得到日本戏剧家土肥春曙和伊原青青园的好评(见日本明治四十年(一九0七)《早稻田文学》七月号《清国人之学生剧》)。
李叔同在日本留学六年,一九一O年毕业回国。先应老友天津高等工业学堂校长周啸麟之聘,在该校担任图案教员。辛亥革命以后,他填了《满江红》一阕,表达了他的怀抱。词曰: “皎皎昆仑,山顶月、有人长啸。看囊底、宝刀如雪,恩仇多少。双手裂开鼷鼠胆,寸金铸出民权脑。算此生、不负是男儿,头颅好。荆轲墓,咸阳道。聂政死,尸骸暴。尽大江东去,徐情还绕。魂魄化成精卫鸟,血花溅作红心草。看从今一担好山河,英雄造。” 一九三年春,上海《太平洋报》创刊,李叔同被聘为编辑,主编副刊画报,同时在老友杨白民的城东女学,教授文学和音乐。这时他又与《太平洋报》同事柳亚子,胡朴安等创立“文美会”主编《人文美杂志》。这年秋天《太平洋报》以负债停办。李叔同遂应老友经亨颐之聘,到杭州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担任图画和音乐教员,改名李息,号息翁。一九一五年,应南京高等师范校长江谦之聘,兼任该校图画音乐教员,假日组织于社,借佛寺陈列古书字画金石,提倡艺术,不遗馀力。
他在浙江第一师范初任教时写过《近世欧洲文学之概观》、《西洋乐器种类概况》、《石膏模型用法》等发表于“浙师校友会”一九一三年发行的《白阳》杂志诞生号,并且手自书写,介绍西洋文学艺术各方面的知识。他教的图画,采用过石膏像和人体写生,在国内艺术教育上是一个创举。音乐方面,他利用西洋名曲作了许多名歌,同时又自己作歌作曲,对学生灌输了新音乐的思想。学生中有图画音乐天才的,他特别加以鼓励和培养。如后来成名的丰子恺的漫画、刘质平的音乐,就是李叔同一手培养起来的。此校设有手工图画专修科,课余还组织校友会,分运动、文艺两部,文艺部并发行杂志。一九一四年五月著名教育家黄炎培到杭州师范参观时,曾加以介绍说:“其专修科的成绩范视前两江师范专修科为尤高。主其事者为吾友美术专家李君叔同(哀)也(见一九一四年商务出版《黄炎培考察教育日记》第一集)。” 这个时期,李叔同除从事西洋艺术教育,成立洋画研究会推动外,对于祖国传统的书法金石也是极力提倡的。他在学校里组织金石篆刻研究会,名为「乐石社」,提倡金五篆刻,被推为社长,撰有《乐石社简章》、《乐石社社友小传》。同时他和西冷印社社长金石大家吴昌硕、叶舟等又是好友,因而和夏丐尊等加入西泠印社为社友。后来,他将出家,因此把生乎收藏的印章都赠送给了“西冷印社”,该社社长叶舟为他在社中石壁上凿了一个“印藏”收藏并加题记,以留纪念。
李叔同在杭州期间,交往比较密切的,浙江第一师范的同事有夏丐尊、美丹书、堵申甫;校外常往来的有马一浮、林同庄、周佚生等。马一浮早已研究佛学,是一位有名的居士,对他的影响特别大。但他这时只看一些理学书和道家的书类,做学尚谈不到。有一次,夏丐尊看到一本日文杂志上有篇关于断食的文章,说断食是身心“更新”的修养方法,自古宗教上的伟人如释迎、耶苏,都曾断过食。说断食能生出伟大的精神力量,并且列举实行的方法。李叔同听后决心实践一下,便利用一九一六年寒假,到西湖虎跑定慧寺去实行。经过十七天的断食体验,经过良好。他取老子“能婴儿乎”之意,改名李婴,同时对于寺院的清静生活也有了一定的好感,这可说是他出家的近因。他断食后写“灵化”二字赠其学生朱稣典;将断食的日记赠堵申甫,又将断食期间所临的各种碑刻赠与夏丐尊。从此以后,他虽仍在学校授课,但已茹素读经,且供佛像了。 过了新年,即一九一七年,他就时常到虎跑定慧寺习静听法。这年旧历正月初八日,马一浮的朋友彭逊之忽然发心在虎跑寺出家,恰好李叔同也在那里,他目击当时的一切,大受感动,也就皈依三宝,拜虎跑退居了悟老和尚为皈依师。演音的名,弘一的号,就是那时取定的。从此马一浮常借佛书给他阅览,前后借给长水大师《起信论笔削记》、《灵峰毗尼事义集要》、《宝华传戒正范》等。他也常到虎跑寺去请问佛法。是年九月,他写了“永日视内典,深山多大年”一联,呈法轮禅师,自称“婴居上总翁”就是这时的纪念。
李叔同在艺术成果辉煌、如日中天之时,却毅然摒弃了世俗,怀著“肩荷南山(律宗)家业,作将尽绵力,誓舍此身而启道之”的宏愿。于一九一八年八月十九日在杭州虎跑寺正式披剃为僧。这一举动,在俗人眼光中,怎能不感到震惊、叹惜呢?但是,“出家乃大丈夫之道,岂世人可知?”在大师醇厚、博雅的艺术胸怀中,早已觉悟了人生的悲悯,契合了佛陀慈悲的本怀,他的出家是与生俱来的“善根”发展的必然趋势。如在黑暗中探见一盏明灯,向著佛陀光明启开了人生新的航程!大师出家后,法名“演音”,号“弘一”。同年九月,在杭州西湖灵隐寺受具足戒,自此,大师以振兴佛教,弘扬南山律宗为己任。视名利如草芥,置个人利害于度外。云水飘泊,萍踪无定。挂单、弘法的寺院多达几十上百处,而从不把那个寺院看作个人私产,一旦离去了此缘便了,并声明终身不作住持、方丈。
他到杭州受县足戒成为“比丘”以后,看了马一浮居士送他的《灵峰毗尼事义集要》和《宝华传戒正范》,觉得按照戒律规定实不得戒。他是事事认真的人,因此发愿研习戒律,这是他后来发愿宏扬律学的因缘。
弘一大师受戒之后,先到嘉兴精严寺访问了范古农居士,在精严寺阅藏数月,又到西湖玉泉寺安居,专研律部。他因杭州师友故旧酬酢太多,而且慕名的人又不断来访。一九二零年夏,假得弘教律藏三大部,决定到浙江新城贝山闭关,埋头研习。这时在玉泉寺同住的程中和居士即出家名弘伞,和他同到贝山护关。因为贝山环境不能安居,越年正月重返杭州玉泉寺,披阅《四分律》和唐代道宣、宋代元照的律学著述。
一九二一年三月,由于吴壁华,周益由二居士的介绍,到温州庆福寺闭关安居,从事《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》的著作,并亲自以工楷书写,历时四载,始告完成。出版后部分寄赠日本,很受日本佛教学者的重视。此后几年间,他出游各地,曾到普陀参礼印光法师,又到过衢州莲花寺写经,为参加金光明法会一度到过庐山大林寺;不久又回杭州,在招贤寺整理华严疏钞,继在常寂光寺闭关。后来为了商量《护生画集》的出版,也到过上海江湾丰子恺先生的缘缘堂。这时叶圣陶(绍钧)先生写了一篇《两法师》(介绍弘一与印光)散文,发表于《民锋》杂志,后来收入叶氏《未厌居习作》,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,并作为活页文选,为中学生所爱读,干是名闻全国。
一九一八年冬,弘一大师为了《护生画集》的事又到了上海。偶然遇到旧友尤惜阴与谢国梁(后来尤惜阴出家名演本,谢氏出家名寂云)二居上将赴暹罗(今泰国)弘法,在沪候轮,大师一时高兴,便参加了他们的商行弘法团。船到厦门,受到陈嘉庚胞弟陈敬贤居上的接待,介绍他们到南普陀寺去住。他在这里认识了性愿、芝峰、大醒、寄尘诸法师,被恳切地挽留,后来尤谢两居士乘船继续南行,而弘一大师就独自留在厦门了。这是他初次和闽南结下的因缘。不久,由于性愿法师的介绍,他就到泉州南安小雪峰寺去过年。这一年冬天,夏丐尊、经亨颐、刘质平、丰子恺等,募款为他在浙江上虞油马湖盖了一座精舍,命名“晚晴山房”。后来又成立一个“晚晴护法会”,在经济上支持他请经和研究的费用。他后来从日本请来古板佛经一万余卷,就是这个晚晴护法会施助的。 一七二九年春,他由苏慧纯居士陪同,自泉州经福州至温州。在福州候船时,他和苏居上游了鼓山涌泉寺,在寺里发现工部未入大藏的《华严流论纂要》,叹为希有,因发愿印刷千余部,并拟以十二部赠与日本各大学。 “念佛不忘救国,救国必须念佛”是大师在一九三七年倡导的。当时日本侵华的气焰嚣张,大师居厦门万石岩,自题居室为“殉教”室。并说:“为护法故,不怕炮弹”。大师以为:“吾人吃的是中华之粟,所饮是温陵之水。身为佛子,于此时不能共行国难于万一,自揣不如一只狗子”。后厦门遭日机轰炸,弹片入室,大师泰然无惧,诚如他的一首诗云:“亭亭一枝菊,高标矗晚节。云何色殷红,殉教应流血”。大师的这种爱国爱教的精神,将永远地值得赞颂与学习。 大师在一生弘法济世,众所钦慕。更具有震撼人心的是他的道德品行,严于律己,宽以待人的精神。他持戒谨严,淡泊无求,一双破布鞋,一条旧毛巾,一领衲衣,补钉二百多处,青白相间,褴褛不堪,还视为珍物。素食唯清水煮白菜,用盐不用油。信徒供养香菇、豆腐之类,皆被谢绝,真正做到一物不遗,一丝不弃。他手书门联曰:“草藉不除,时觉眼前生意满;庵门常掩,勿忘世上苦人多。” 大师出家后,唯独没有放弃的是书法,他是把书法用来作为绍隆佛法与众生广结法缘媒介。并且把以字结缘看作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,演讲再忙,也要抽空写字以广结法缘。 大师之书法亦随时日而精进,一改早年形较方扁,稍后略变修长的作风。形成了一种淡无烟火气的独特风格。他的晚年之作如《行书金刚经偈轴》等,虽似下笔迟缓、结字狭瘦,几近硬笔书,然此中所映现澹泊宁静不落一丝尘埃的白贲之美,非书法大家,确是无法表现这种精邃玄微的道之境界的,不愧为我国近代书坛心手合一的旷世高人。 在他晚年的十四年间(一九二八——一九四二),最初几年虽然常到江浙的上海、温州、绍兴、杭州、慈溪、镇海各地云游;但自一九三七年以后,除了一度应倓虚法师请到青岛湛山寺讲律,小住数月之外,整个晚年都是在闽南度过的。他常往来于泉厦之间,随缘居住。在厦门他先后在过南普陀、太平岩、妙释寺、万寿岩、日光岩、万石岩和中岩等处。抗战初期,一度到漳州、住过南山寺、瑞竹岩和七宝寺。他与泉州特别有缘,曾住过承天寺、开元寺、百原庵、草庵、福林寺、南安小雪峰、慧泉、灵应寺、惠安净峰寺、灵瑞山、安海澄停院、、水春蓬壶普济寺等处。前后亲近他学律的有性常、义俊、瑞今、广洽,广究、昙昕、传贯、圆拙、仁开、克定、善契,妙莲等十余人。一九四二年秋病革,书二偈与诗友告别,偈云: “君子之交,其淡如水。执象而求,咫尺千里。问余何适?廓尔亡言。花枝春满,天心月圆。” 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日,心迹圆明的弘一大师,习书最后墨迹“悲欣交集”四字,在安详中圆寂于泉州温陵养老院。享年六十三岁,戒腊二十四。纵观大师一生跌宕起伏,但大师始终以艺术家敏锐的感受力与深邃的洞察力,矢志不移,最后,让我们牢牢地记住大师的谆谆教诲:“要发菩提心,即要发成佛之心,广修一切善行,利益一切众生,具慈悲之心,植成佛之因,以后才能成佛。”
环顾当年,人们对大才子李叔同出家动机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……大师的弟子、著名美术家丰子恺则提出独到的见解,他说:“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:一是物质生活,二是精神生活,三是灵魂生活。物质生活就是衣食。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。灵魂生活就是宗教。‘人生’就是这样一个三层楼。懒的(或无力)走楼梯的,就住在第一层,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,锦衣肉食,尊荣富贵,孝子慈孙,这样就满足了。这也是一种人生观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,在世间占大多数。其次……就爬上二层楼……这就是专心学术文艺的人。这样的人在世间也很多,即所谓知识分子、学者、艺术家。对二层还不满足,……爬上三楼去,这就是宗教徒了。他们做人很认真,满足了‘物质欲’还不够,满足了‘精神欲’还不够,必须探究人生的究竟。他们以为人生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,学术艺术都是暂时的美景,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。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,必须追究灵魂的来源,宇宙的根本,这才能满足他们的‘人生欲’。这就是宗教徒。世间就不过这三种人。我虽用三层楼为比喻,但并非必须从第一层到第二层,然后得到第三层……有很多人,从第一层直上第三层……还有许多人连第一层也不住,一口气跑上三层楼。不过我们的弘一法师,是一层一层走上去的……”。因而丰子恺“对弘一大师的由艺术升华到宗教,一向认为当然,毫不足怪。”丰子恺的“人生三层楼”说,一扫世俗们对李叔同出家因由所推测的破产说、遁世说、幻灭说、失恋说、政界失意说等等他心测度,切合实际,振聋发聩。 由一个浊世佳公子,而留学生、而艺术教育家,早年才华横溢,在艺术各方面都得到了充分的发展,最后成为律宗高僧的弘一大师。其为人可谓“绚烂之极,归于平淡”的典型了。他虽避世绝俗,而无处不近人情。值得我们尊敬和学习的,是他的多才多艺和认真的精神。他一生做人确是凡事认真而严肃的。他要学一样就要像一样,要做什么就要像什么。唐太宗赞曰:“出家乃大丈夫事,非将相之所能为!”他既出家做了和尚,就要像个和尚。在佛教许多宗派中,律宗是最重修持的一宗,所谓三千威仪,八万细行,他不但深入研究,而且实践躬行。马一浮有诗挽他说:“苦行头陀重,遗风艺苑思。自知心是佛,常以戒为师”,读此可谓如见其人了。 弘一大师一生求索,实践生命的究竟觉悟,为红尘中迷失的芸芸众生,指出了一条超越低俗物欲的光明人生大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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